第一章-《我家竹马是太孙》
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公仪府出了桩命案。
老夫人六十大寿晚宴那会,府上的嫡四女公仪珠在自家园子里落了水,被当值的婆子救起后只剩了一口气。
汤药流水般送进府去,京城最有名望的几位大夫先后赶来,连太医院也给惊动了,可这薄命的姑娘偏是没熬过去,当晚就没了。
人们无不感慨,都说公仪老爷是朝里风头鼎盛的刑部尚书,向来深得陛下倚重,倘使仕途顺当,再熬个两年也便能入阁做辅臣了,那就是个权倾朝野的命,京中权贵们谁人不想拉拢?
而公仪家的这位四姑娘不单颜色出众,又堪称咏絮之才,素是嫡出姐妹里头最受爹妈宠爱的那个,自小就跟明珠似的被捧在手心,待再过几月及笄,必能盼得一门好亲事,便是攀上皇室也一点不让人讶异。
可惜啊,这人说没就没了。
没了也就罢了,还偏是死在了老夫人的寿辰,这下子,忌日冲撞了喜日,将来家里人想悼念怕都不能明着来,怎一个“惨”字了得。
这桩事闹得大极了,连带惊动了当今圣上。圣上怕四姑娘是蒙冤受害,叫公仪老爷放宽了心,不必顾忌赴宴的那些个皇亲国戚,该查查,该问问。可公仪老爷却谢过了皇恩,说案子查清了,四姑娘落水没有隐情,只是夜黑雾浓,不慎失足所致。
人家闺女亲爹都结案了,人们唏嘘一阵,这事也就翻篇了。再讲起公仪珠,又是五年以后公仪老爷荣登首辅之位的时候。
不知是谁多嘴开了个话茬子,说四姑娘当真福浅,若是这会还在人世,想来也该凭着娘家人滔天的权势,在夫家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。又有人说,是四姑娘红颜薄命,惹了上天垂怜,因而将这福泽绵延到了公仪府,才叫公仪老爷短短数年便攀上了那个令无数人仰着脖子瞧的位子。
倘使公仪珠听见了后头这话,定要气得七窍都生烟。敢情她死了,还是个值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庆贺的好事,还算光耀门楣了?
这些净说风凉话的,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。
她不是失足落湖,而是给人推下去的啊。
害死她的是个年轻男客,当晚吃了酒醉昏了头,瞧见她单身立在湖边就大了胆子上前毛手毛脚起来。
要说也是公仪珠自个儿失了分寸,只顾着出来透气,未曾想在自家园子里还能惹出祸端,因而没带个丫鬟在身边防备着。她心里清楚,以公仪府比之外头格外严谨的治家门风,倘使这一幕被人瞧见了去,自己怕是跳了湖都洗不干净,于是也不敢大声呼喊,只慌忙与那人推搡起来。
推搡着推搡着,就被推下了湖。
男子也非故意所为,见人落水立时就呆了。可公仪珠在湖里挣扎时亲眼看见了,他回过神后非但没请人救她,竟还抱着脑袋落荒而逃了。
真真是个胡作非为枉顾人命的窝囊小人啊!
可惜当夜府里的客人实在太多,她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又认不得几个,黑灯瞎火的连人家长相都未全然看清,自然死得不明不白。唯推搡时无意摸着对方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,或可算点微末零星的线索。
玉佩质地细腻温润,像是顶好的羊脂,其上镂雕纹路繁复,似乎还刻了个字。只是触碰不过一刹,那究竟是个什么花样,她实在没能辨出,就这么咽了气。
也就是在她撒手人寰的那会,京城魏国公府里响起了一个吭亮的女声:“生了,生了!恭喜国公爷,是双龙凤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