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他们是鬼! 这个想法没让寇冬紧张, 反而令他隐隐松了一口气。面对这样的境况,是人比是鬼更令人觉得可怖。他抬眼望去,不出意料, 台上的美人蛇、花瓶人、鼠人、熊人、唱歌犬……也都没有影子。 舞台是漆黑的,影子投射在上面也并不显眼, 若不是寇冬发现了痕迹留神细看, 根本无法发觉这细微的差别。 大头娃娃尖细的手指触碰着他,动作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。 “你和他们都不一样, ”他低低道, “你还是个人——” 说完这一句, 他顿了顿,嘴角咧的更开了。 “真好啊,你还是个人。” “——你还能在那间屋子里, 做几天人?” 台上响起了最后一阵响亮的唢呐声,这一回吹的比之前都要激昂。座上的观众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,原来这是散场曲。 叶言之始终盯着舞台, 倏而道:“他们下来了。” 那些展览品一个接着一个步下了舞台,朝着侧面的寇冬走来。 一个尚且好说, 这么多个鬼围绕着他, 却让事情变得麻烦了。叶言之:“就现在,我们得走!” 寇冬来便是为了核实他们是鬼的猜想, 如今的确不曾看到影子,想法已然得到了印证,也不打算再在这一处久待。他微微吸了一口气,觑着大头娃娃也被那群人分了神的空隙, 猛然间摆脱了他的手臂,拔腿便跑。 大头娃娃猝不及防, 被他从臂膀之中挣脱出去,却也没有追。寇冬跑至门口,一回头,仍然能看见对方站在原地的身影。他的身形被屏风挡住了一半,只有一半仍处在视野里,那一半的人形愈发显得诡异而扭曲,细脚伶仃,像是个极不和谐的大头圆规立在那儿。 他仍在笑。 在他背后,有更多的演员露出头来,或是一半,或是全部,无一不是奇形怪状。他们被框在小小的门里,直到寇冬匆忙跨出了房门,仍然固执地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。 不怀好意的、窥探着的眼睛。 “猜猜看呀,”有个尖细的声音拖长了音调道。 “他还能在那里头……” “做几天人?” 寇冬奔出了马戏团朱红色的大门。马戏团两旁还挂着招牌,一个上书“奇哉”,一个上书“怪哉”,如今看来,那两个哉字下头的两个口,恰似两张血盆大嘴,这朱门就是那嘴唇,等待着把人吞噬进去。 他没有再停留,匆匆迈动脚步。走到茶楼时,宋泓两人已经在那儿等他了。 瞧见他毫发无损回来,两人都松了一口气。 “还好,”宋泓道,“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……” 幸好安然无恙。 茶楼掌柜在这时端上了个茶盘,里头就放着一个茶盏。在三人的注视里,掌柜很自然地将茶盏端起,放寇冬面前了。 “累了吧?”他嘘寒问暖,“外头冷,喝点热的。” 剩余两人:“……” “你不在,掌柜对我们态度都变了,”宋泓很是心塞地说,“要好脸没好脸,要好声气没好声气,感觉要把我们扫地出门。” 简直让人害怕。 寇冬啜饮了口茶水,简单将方才于马戏团中所见所闻讲了讲,避开了大头娃娃满心想将他做成兔子的那一段。宋泓听后若有所思,尤其听到众人是鬼那一句推论,几乎是汗毛倒竖,却又不自觉松了一口气。 “幸好,幸好……” 他与寇冬想的一样,这种境况,鬼远比人要好。人的恶意更容易令他们觉着恐惧。 小姑娘不太赞同,摇了摇头,道:“这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。譬如,他们是如何做的鬼?” 宋泓:“看他们模样,应该是在死之前便在这马戏团里了。所以是死前便被人采生折割了。” 小姑娘反问:“那他们恨的应该是拐子,怎么还会帮着拐子去害其他孩子?” 这句话,让宋泓也怔了怔。旋即,他摇摇头,喃喃道:“难不成他们就是拐子?” ——可这也说不通。他们是见过拐子的,譬如三角眼,这群人身强力壮,并不是马戏团里的人。 如果美人蛇真是拐子,也犯不着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。毕竟,这也不是什么能让人觉得痛快的营生。 小姑娘说:“他们恨拐子,恨这镇上人,都好理解。恨拐子害他们,恨这镇上人天天来看他们,让他们在舞台上表演,却根本体察不到他们的痛苦……但在其他孩子那儿,说不通。” 这里头还存着古怪。 宋泓:“做了恶鬼,会不会便分不清所恨之人了,要让其他人也承受相同的痛苦?” 小姑娘看着他:“你也说了是相同的。” “……” 宋泓细细一想,只觉得汗毛倒竖。是了,马戏团里本来是没有唱歌犬的,如果真要无辜的人去体会相同的痛苦,小胖子应该被做成美人蛇、大头娃娃或是旁的什么。 而不会给他安排一个未曾出现过的角色。 如此一来,所有的说法都无法自圆其说,宋泓眉头越蹙越紧,最终道:“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。” 他们的故事里还少了极为重要的一环。 三人商量过后,从掌柜那里拿走了这一日的薪水。薪水其实没多少,只是掌柜心疼寇冬,额外给他给的多一点,甚至往里头放了银元。 寇冬却没要,让对方换成了一串串铜板。 两人只当寇冬是不想太出头,也能理解,并没对这一举动发出质疑。 太阳快落山时,街上行人渐少,熟悉的马车停在了他们来时的巷角。三角眼并几个男人站在巷角看守,一一清点人数。 寇冬几人登上马车,发觉角落里已经缩了一个人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