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白绫袄、绿裙、红绸绣花鞋。 王正阳悄悄抬了下眼皮儿,和自己岁数差不多,微黑的瓜子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儿,杏眼儿黑亮亮的,头上盘了个双飞燕,几绺头发鬓角垂着,头顶还插着个翠金簪。 看见王正阳愣了一下,眼睛翻了他一眼。王正阳扭头出来,心道:我也不是故意看你,瞪我干嘛。 西院的二太太正在做女红,王正阳把萝卜直接放桌上,扭头要走,二太太喊住他,“多大了?” 王正阳只得站住作了个揖,“回二太太,十四了。” 二太太红绫紧身袄、绿裤、绿绸鞋,尖下巴,黑亮的圆眼睛直直盯着看了一会儿,慢慢柔和下来,“往后在宅内听使唤了?” 王正阳:“我是到布庄当学徒的。” 东院的三太太很高兴,抱着孩子一颠一颠的,随手拿起一片儿,边嘎嘣儿咬着边说:“谢谢你陈大哥。” 王正阳回去,求老陈帮着弄一弄小泥炉。 他嘿嘿笑着,“我就知你夜里冻坏了。淘好米,给你看看去,我记得咱俩的炕走得是一条烟道。” 在杂货屋里,老陈左右瞅了几眼,“也没石炭,也不烧水,你要这泥炉做甚哩。我给你扒了它,天黑时抓把柴禾烧烧炕,烟一没把炕洞堵上,前半夜的炕都是热的。” 王正阳到门口的井提水,替老陈把两个大水缸倒满,老陈则把小火炕的炕洞收拾好,“你先去抓把柴禾来,凉炕得先熏熏,要不热气不过炕。” 想起还没扫院,王正阳怕挨说,慌忙拿着扫帚往里院去了。 先洒水,再扫,扫帚要贴着地。 方才张奶娘还说,明儿起早晚两回,把东西院里的净桶倒茅房里、刷干净再放回去。 老爷、太太和小姐的,早起张奶娘给拎出来,他去给倒掉刷干净,放到西耳房里;天黑前再倒掉刷干净,放台阶上。 进西耳房前,先问一声里面是否有人,再推门进。 免得老爷有时解手忘了插门,“你闯进去冒犯了老爷,要是撞上了小姐就闯大祸了”,张奶娘嘱咐道。 王正阳寻思,爹是让来当学徒的,眼下天天在宅里打杂、扫院、倒净桶,岂不是违了初衷。 那小杂货屋能烧炕,不至于冻坏,还能在里面悄悄练功架。 高老爷每日回来挺晚,得留着门,只有高老爷回来,洗涮完了,王正阳才能回去睡。 他大着胆问过高老爷一回,何时能去店里当伙计。 高老爷道:“这才几天,你打听打听,学徒第一年哪有学艺的,都是扫地、倒尿桶。我白日把你往家里一丢,你爱咋干便咋干,还不知足?” 稀里糊涂地过了俩月。一日,高老爷把王正阳叫进去,上下打量了半天,“我听说你饭量顶两个壮汉,这倒是稀奇,个儿也没显大,腰也没显粗,你跟我说,你的饭都吃哪里去了。” 她女儿在边儿上捂嘴笑,王正阳低着头翻了她一眼,“没吃到哪里,老爷,都吃到肚里了。” 高老爷呲着整齐的黄牙乐了,“你吃了我双份儿饭,就该给我干双份活儿,你说对否?” 高老爷叫高金堂,爷爷那辈有人在布政司做官,时值布匹还是朝廷专营,便揽了平阳府的布匹买卖,积下了家业。到了父亲这辈,官家靠不上了,家业也衰落下来。 高金堂读书没读出结果,这时朝廷布匹专营也废了。亲戚里又有个在布政司做到了四品官,与平阳府各州县勾连,将官家的布匹生意揽到了手里。 后虽那个亲戚调外省了,但高金堂已与各州县衙门勾连到一起,凡官家所需各种布料,俱由高金堂送货。 有了雄厚的本银,高金堂的布庄一律改为绸缎庄,成了平阳府最大的绸缎、布料商户。 高金堂盘算,一个店铺多个人是卖那么多,少个人还是卖那么多,伙计够用即可。 老陈外院儿二十几口人的饭加杂活,有些忙乱,内宅张奶娘一个伺候三个院儿,有些不够用。这个毛头后生派到店铺去,多个白吃饭的,不如留在宅里多干些活儿。 这小后生养熟了,当个随身的车倌儿倒是不错,至于学徒的事再说。 第(3/3)页